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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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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話也不是為了嚇唬諸位, 以為我們山上的娘子郎君有多彪悍,而是為了告訴諸位,規矩要想遵守, 尤其是遵守大當家定下這等與時下習俗相反的規矩, 必定是要流點血的。”至於是流哪邊的血, 不言而喻。

軍隊如果因為害怕男子欺負娘子郎君而不招人,那麽軍隊外只會有更多人不遵守大當家的規矩,畢竟犯的人多了,十人裏有一人大當家可以不眨眼的剁了,十人裏有兩人也可以狠心收監,但若上升到三人四人呢。

總不能一口氣把人都給殺了,就算那十人裏三人四人該殺,可一口氣殺光那麽多人,眼下大業還要不要繼續?

他們黑熊寨也輕易不砍人腦袋,窮兇極惡除外, 其餘人犯事的重者趕去礦洞挖礦, 輕者拉去砸水泥粉洗煤, 總歸一句話, 缺人呢。

眼下大當家還絞盡腦汁的想怎麽從其他縣撬些人手回來, 又怎麽會輕易殺死大批犯事的百姓, 可若不殺不罰,規矩又頂什麽用?

為此, 招娘子郎君入伍勢在必行, 當娘子郎君自個兒有了反抗的實力,規矩才會有用, 不然光靠大當家積威,能管住一個橋頭縣還能管住整個天下不成。

“此事你也看著辦, 無論姑娘哥兒還是兒郎,我給的待遇都是一樣,到時候訓練分開訓,若出現欺辱之事,按規矩處理。”周肆見沒人再說話,敲定招兵之事,他的規矩比起要求平頭百姓,軍隊會更好遵從一些。

其一人少,其二軍隊自然有嚴厲的軍紀,一支軍隊如果連基礎的軍紀都無法遵守,又何談敢讓這些人上戰場。

他給的待遇,不說大燕,即使往上數,哪朝哪代都不可能有比他好的,若是連他定下的規矩都無法遵守,難道花這麽多錢是用來做慈善的嗎?

“是,大當家。”鄭鐵又開始盤算,娘子郎君一開始來的人只怕會比男子更少,因為橋頭縣娘子郎君本就少,且從來沒聽說過有正經的姑娘哥兒能進軍營的,怕心頭還以為他們招人是打什麽歪心思,哄騙良家姑娘哥兒去做下流事。

先頭若不是他先開口解釋,整個大堂裏,只要不是黑熊寨的人必然也是這樣想的,便是這會說的清楚明白,估摸著也有人將信將疑。

但沒關系,只要開了這道口子,必有心懷抱負的姑娘哥兒前來,前人打樣後人跟學,到時候來的人必會越來越多。

“沒有別事會議就到這兒,先去辦完手裏的事。”周肆遣散了集會的人,獨留下縣衙門一班子人馬,而周肆面前是君凱之近來細細收集縣衙門各個人的詳細資料。

縣衙門的班底是代表整個橋頭縣的文化頂峰,祁州亂了這麽多年,橋頭縣的縣學也早就破落,連個教諭都沒有,好些年都沒聽到祁州有人在科舉出名,不然周肆也不會尋個古板夫子給山寨的孩子開蒙。

可這班子讀書人,雖不能說五毒俱全,但都不堪大用,能入的周肆眼的也只有師爺一人,其餘諸人或多或少都貪墨過。

尤其是捕快之流,縣衙門的捕快是沒有工錢的,要麽靠縣太爺貼補,要麽只能從民間百姓手裏收孝敬。若單只是從百姓手裏收點孝敬,周肆不至於如何,畢竟這是時下潛規則,沒鬧出人命叫人活不下去,周肆都能放人一馬。

偏偏眼下這本冊子裏,這夥人大多數貪的都不少,竇宏不提,雖然都吃大戶,可大戶能那麽多銀子孝敬也都是從百姓手中搜刮而來。

他可以看在竇宏這些年溜須拍馬錢寶來叫橋頭縣稍微好過些,不計較,其他人,周肆是想不出借口放過的。

“大、大當家,你留下我等可是有什麽要事吩咐。”竇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早曉得周大王是要清算他們的,但誰叫周大王一見面直說要拆了衙門,緊接著又著急人手安排接管橋頭縣的事,一下都忙碌到上午,周大王連朝食都沒吃呢。

但也就是周大王飯都不著急吃反而留下他們,更讓竇宏心跳到嗓子眼,深怕周大王下句話就是把在場的諸位都拉下去,準備午後斬了。

怎麽說他也有獻城的功勞,不至於要人頭落地吧,他竇宏雖然昏庸,可實實在在也為橋頭縣做了點貢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周大王真要想收拾他,他跪在地上痛哭求饒不曉得管不管用?

“我給你們一個選擇,未傷人性命的,把從前貪墨的銀子都吐出來,當然我知道縣裏捕快沒有俸祿。你們可以按文書俸祿的標準從你們貪墨的銀子裏扣,其餘多出來的銀子要全數補回來,從此你們在橋頭縣做其他活計謀生我當不管。要是給不出銀子,便給我做白工,直到補完為止。”

周肆的話一落,站在竇宏身後的縣衙門班子臉色各個蒼白,其中幾個文書,要說多貪也沒有,畢竟師爺也要管一管他們,咬咬牙也能補齊多貪的銀子。

現在橋頭縣事多的不得了,再尋個養家糊口的工作不難,更不提他們認字,聽說周大王現在就缺認字的人,他們要是能幫周大王把事辦好將功贖罪,日後前程肯定也少不了。

可偏偏還有些人,不光私下裏貪的多,還做出過謀財害命的勾當,只是做的隱蔽沒叫師爺抓出來,卻在周大王這裏露了原型。

方才周大王話裏只說那些沒沾人命的,他們這些沾了人命的要如何?難不成要殺頭?

蹲在最後的一名捕頭渾身發顫,他手裏可不止一條人命,強行提高征稅銀,夥同縣裏波皮無賴欺壓百姓構陷人下獄,哪個被查出來都是要下大牢的。

原周大王來了,他還道不會叫人查出來,可沒成想這、周大王只看了手裏的冊子,就說出這樣的話,且目光好瞧不瞧的落在他身上,激的他背後一陣涼意。

今天絕對是他的死期,捕快腦子正一片漿糊,沒忍住擡頭對上周肆看死人般的視線,一時頭腦發熱,手裏的快刀拔出,左右也是死,能殺了眼前的周大王黃泉路上作伴,也算是值了。

其他跪著的文書捕快可想不到有人敢當場行兇,便是屋裏除了周大王一個土匪不剩,誰知道門口有沒有人,若是周大王一喊,立馬來人,行兇哪裏有好果子吃。

就在竇宏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的時候,原本還揮刀砍人的捕快已經跪在地上,方才高揚的長刀被周大當家踩在腳下。

突襲之間,周大當家甚至都沒站起來,只腳上功夫一蹬凳子就劃去一米多,就叫人砍了個空不說還重心不穩正面跌倒。

而周肆也不給人再行動的機會,一踩刀把,叫長刀半揚空後順手接住,便是一個輕劃,正正抵在方要爬起來的捕快脖頸,霎時間噴射鮮血四濺。

竇宏被眼前的變故嚇得癱坐在地上,死、死人了,這是他頭一回見著周肆動手,連眼睛都沒眨的就弄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還有選這條路的嗎?”周肆一腳踹開擋路的屍首,手裏的長刀還滴著血,如此悍匪的作風,方才叫人想起來眼前過來的不是什麽和氣商人,是正兒八經的土匪頭子,手裏不曉得沾過多少人命,竟然還不知死活的上去要喊打喊殺,不是搶著送人頭嗎?

“看來是沒有了,正好你們其餘人也沒有到要命的時候,乖乖把錢補上,沒錢的去後堂等著學規矩,替我做事抵消這部分銀子,我不會動你們。”周肆扔下長刀,將手裏的冊子扔到師爺面前,“這事你來辦。”

“是,大當家。”師爺被委派了使命,也代表著整個縣衙門班子裏還有人能入的了周肆的眼。

周肆一走,竇宏顫巍巍的站起來,“師、師爺,我要給多少銀子?”

比起家產,還是性命要緊些,他雖然貪墨不少,但自家也有點家產,全部拿出去夫人那頭還有,總不會露宿街頭。

“除了田地,大人不必給。”師爺翻看了冊子,上清清楚楚統計了每人貪墨了多少,唯一沒有竇大人的名字,想來大當家還是念著竇宏在橋頭縣做的微薄貢獻,日後當個閑散家翁也就是了。

“當真?是不是師爺你看漏了,你再仔細看看。”竇宏可不敢信,就剛剛周大王的模樣也不像是要饒了他的樣子。

“的確沒有大人你的名字。”師爺又翻看一遍,的確沒有,“竇兄,日後好生在橋頭縣度日,不再行賄賂之事,大當家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好好好,我日後肯定老實度日,田產是吧,我這就把田地的地契拿過來。”竇宏一副逃出升天的模樣,看的師爺也是長嘆,總歸還是有個好下場,不至於落得晚年流落街頭,至於其他人,師爺目光一銳。

他替竇宏管縣衙門,不說兢兢業業,但也是恪盡職守,不輕易叫手裏的人翻天,沒曾想原是他自個兒眼瞎耳聾沒能瞧著手下這夥人私底下竟然如此乖張。

不說剛剛死了的捕快,如今剩下的文書捕快,也都沒一個幹凈的,只說罪行沒那般嚴重。

“還楞著幹什麽,回家去趕緊清點財物,你們也別想著逃,不提往北去就是黑熊寨的大本營,往南容州是什麽光景你們比我清楚,老老實實補上銀子,日後也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十來個文書捕快面色發白的應是,方才匆匆離開縣衙門回家籌錢。

要說衙門裏人亂,縣裏縣外局面倒還好,只是換了個頂頭大官,人還是土匪再怎樣還是抓心撓肝的想同人細細說說。

只是周家再和善,也是土匪出身,誰知道會不會因為他們議論治罪,這底下小老百姓都有一套自己求生的規矩,現如今大戶人家都還夾著尾巴做人,他們這等螻蟻當然也要學會當啞巴。

而比起縣裏人家,在縣外做工的可是鬧開了花,本來整日修這修那的漢子忙活時也忍不住說幾句,一大早又曉得這麽刺激的事,更是忍不住。

“怎麽周家就是黑熊寨了呢,我道土匪一個個都沒有好人,可周家做事地道,就說眼下修工坊,工錢都是能日結的,中午那頓還帶葷,我再沒見過這樣好的主家,哪裏像是土匪行事。”有漢子還是不信,怎麽周家就和土匪劃上等號了。

“這你就曉不得了吧,黑熊寨私底下也幹了不少好事呢,就說咱們黑熊嶺從前有多少土匪寨子,去了都是屍骨無存。不說咱們就是外頭行商的人也輕易不敢走黑熊嶺,可自打黑熊寨起來了,你見那黑熊嶺還有出過人命官司嗎?”

“你這樣一說,好像也是,咱們只曉得黑熊寨名聲大,也沒想過黑熊寨名聲大起來後,過來黑熊嶺竟然當真沒出過人命。”

“可不是,我還聽其他縣裏的親戚說,黑熊寨的人還去他們縣剿過匪,自黑熊寨的人去過後,他們縣裏人再不怕土匪下山搶人搶糧了。”有消息靈通的漢子顯擺。

“這不是好事嗎?咋沒聽人說過,要是早曉得黑熊寨有這個義名,咱們該是要起個廟給他們送些香火保佑才是。”

“害,這不是從前以為是土匪寨子黑吃黑,哪裏想得到是黑熊寨幫咱們,便是有人說這是黑熊寨為咱們百姓做的義舉,又有幾個信的。便是現在,周家給咱們縣裏做了多少好事,不還是有人嚇的門都不敢出,深怕黑熊寨的人殺了他們。”

這話說出了在場許多漢子的心聲,的確要是沒有周家十數年在橋頭縣經營,有個好名聲,時下又給他們錢糧,誰敢立馬信黑熊寨不會輕易傷害他們。

“要我說,黑熊寨的人來了也好,你看從前他們沒露面的時候,不光給咱們做買賣,還替咱們剿匪,如今露面了,也沒傷害咱們,以後日子要好過了。”

“是嘞,不說其他,就說棉花,咱們橋頭縣多少人都受了恩惠,便是我家今年靠種棉花都掙了不少錢,想著明年在辛苦一年,多種些棉,能起一座新房子。”

一說到房子,原還在吵黑熊寨的漢子立馬換了話題,不提縣裏人家,鄉裏人最大的期望不就是一家人能吃飽穿暖住好嗎?

像紅葉村,這連著兩三年種了棉花,吃飽穿暖已經滿足了,還想著的就是蓋一間青磚大瓦房,裏頭能叫一家子擠開不說,冬日裏也不怕寒風透過籬笆縫鉆進屋,下雨也不怕外頭下大雨屋裏下小雨,那就是一輩子想也不敢想的好事了。

徐大頭遠遠的聽著工地上人嘈雜的談論,放下心,果然大當家這般法子進駐橋頭縣,叫橋頭縣的百姓半點不見抵抗。

時下百姓再愚鈍,也知道能給他們帶來好日子的人肯定比搶他們血汗的貪官要好,最要緊的問題解決,徐大頭開始著手安排人每日中午的時候過來給這夥漢子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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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裏一點都沒亂呢,聽說好些人還特意上周大王名下的產業打聽周大王的喜好,說是準備送周大王東西。”蒺藜一早跟著公子入了橋頭縣便耐不住寂寞出去看熱鬧了,這會把看過的熱鬧一一說給公子聽,高興的不得了。

“只怕送東西是假,要攀上周大王才是真的。”菖蒲哪裏不知道人慣是踩高捧低的,如今周大王成了橋頭縣做主的人,但凡有點想法的都上趕著巴結。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秦綏之並不認為此舉不妥,不過周肆大概不喜歡這樣投機取巧的家夥,或者說不喜歡以為錢財就能收買他的家夥。

“公子,便是人往高處走,咱們也得當心了,我覺著縣裏幾家富戶苗頭不對,估摸著想要送名下的姑娘哥兒給周大王,要耍美人計呢。”蒺藜趕忙叫公子上心,公子這都跟周大王同處一室了,必然是心悅周大王的,不能輕易叫旁人勾了周大王去。

雖然周大王大抵沒那般膚淺,且能比的上公子好看的人不說祁州,就是京城他也沒見過,但萬一呢,男子左擁右抱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周大王也不守世家規矩,便是要收美人,不過問公子也是能做出來的。

“若當真有此等美人能勾了周肆去,我留與不留又有什麽意思?”秦綏之不提周肆對他的許諾,這樣的諾言在時下看來是沒什麽信譽的,畢竟從前史上不少皇帝也都許諾過後宮盛極一時的皇後寵妃,但真正做到讓帝王從一而終的又有幾個。

死的早些大抵能在帝王心裏占一點位置,死的晚了多是沒有好下場,所以他若把周肆給他許諾的話說出去,不提外人就是父兄也要勸他莫要感情用事,為自己多留些餘地。

“也是。”蒺藜郁悶的點頭,情愛一事男子總是要占便宜的。

秦綏之不再周肆日後是否有紅顏知己上糾纏,而是說起考較徐小六的事。

要說徐小六的確聰慧,打他們回橋頭縣後,遇著人便開始叫人世家處事以及韓家關系,假裝韓家人倒是不怕輕易露餡,畢竟京城裏和韓家有關系的幾家只怕也記不清韓家的姻親關系了。

到時候上門,只要表明了身份,又拿出銀鏡自然不怕世家不買賬。

“徐隊長腦袋是聰明,但是做生意實在不太行。”蒺藜搖頭,別看他就是個伺候公子的小侍,可眼界見識不比一般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哥兒差。

就說安人教公子打理家事,他們跟在公子身邊也是要聽得,因為公子不可能時時去巡查這些鋪子,他們作為公子身邊的左膀右臂就要替公子分憂。

“看來要給徐隊長身邊在安排一位會經商的人才是。”秦綏之聽蒺藜這般說,心底將另外一人撥到此次入京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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